好的,根据您的要求,以下是对原文的润色:
崔宁与杨子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就在这一年,杜甫也离开了成都。在此之前,他是崔宁的前前前任幕僚,曾为剑南节度使严武效力(严武是接替高适——“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那位诗人,感觉大唐就这几个老熟人)两人本就是世交。杜甫的爷爷杜审言(初唐文化大咖)和严武的父亲严挺之(名将)同朝为官,也是好友。
杜甫的诗歌才华出众,严武的诗也颇具风骨:“昨夜秋风入汉宫,朔风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而老杜与严武的交往诗《奉和严大夫军城早秋》中,也有“秋风袅袅动高旌,玉帐分弓射虏营。已收笛博云间戌,更夺蓬婆雪外城。”
平心而论,仅就这两首诗而言,老杜似乎败给了严武。严武从小习武,是打击吐蕃的名将,其气势与心胸远非纯文人老杜所能及。在这一阶段,杜甫全靠严武养活,难免有屈意奉承的意味,一下笔,就先自弱了气势。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微妙,大家是朋友的时候,惺惺相惜,谩骂戏謔,毫无顾忌,反而亲近。当其中之一给另一个打工,纯洁的友谊就变了味道,说话先就要考虑礼节问题了,原来称“季鹰,你娃娃如何如何”,现在则是“严公,如何如何”。生份了,话说不透了。而严武则从来都是称呼“杜二,如何如何”,亲昵是亲昵,却也缺乏适当的尊重。杜二难免是有想法的:再怎么说,我也大你十几岁,你叫我一声子美兄,怎么了?
严武长年征战,面对的大多是骄兵悍将,江湖气息扑面而来。心想,杜二,你这个工部员外郎还是我在皇上那儿替你讨来的吧,你在诗坛名气再大,这兵荒马乱的,要不是我,你怕是没有机会消停写诗吧!
其实,都没错,社会地位已经改变,人的天性也会改变——不能永远活在童年吧。
李白来成都看杜甫,一眼看出这两人不是一路人,所以《蜀道难》写道:“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 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 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 不如早还家!……”这哥们儿心狠手辣,翻脸比翻书还快,小心啊我的好基友!
李白绝非危言耸听,杜甫狂傲,名士自居,不拘俗礼,常常混迹市井之间,和贩夫走卒称兄道弟,被体制内人士鄙视——老杜,你这是丢我们大唐全体士大夫的脸!还有一次喝醉酒,竟然坐上严武的床!严武怒极说“杜审言的孙子拟捋虎须乎?”,严大帅很婉转了,实际上就是说“孙子!活得不耐烦了么!”已经动了杀机,幸好严母相救,杜甫得以逃过一劫。
后来严武写诗一首:“漫向江头把钓竿,懒眠沙草爱风湍。莫倚善题鹦鹉赋,何须不着逡猊冠。腹中书籍幽时晒,肘后医方静处看。兴发会能驰骏马,应须直到使君滩。”
意思是说,竹林七贤的弥衡如何,名士风流么,会写《鹦鹉赋》么,不照样死于曹操的借刀杀人之计?杨亮牛皮么,不也淹死在使君滩?杜二啊杜二,我忍你很久了,耗子尾汁吧!
杜甫世家子弟,见过世面的人,哪里吃这一套,回应道:“拾遗曾奏数行疏,懒性从来水竹居。奉饮滥骑沙苑马,幽栖真钓锦江鱼。谢安不惧登临费,阮籍焉知礼法疏。枉沐旌麾出城府,草茅无径欲教锄。”
我当时为了给房琯丞相说情,皇上都得罪了,要不然怎会到蜀中来?你一个节度使凭什么叫我闭嘴?老子懒散惯了的,谢安快意山水,阮籍纵酒狂歌,怎能以世俗礼法度之?你叫我循规蹈矩?我一个还租住任家(没错,任性,浣纱夫人)茅屋的“三无”人员,你跟我说得着吗?我虽然蒙你节度大人照顾,你难道不因为这个收获了好名声?一码归一码,你不要因为施舍了我就可以让我放弃尊严,那我宁愿像弥衡那样去死!要杀要剐随便招呼,别逼逼,老杜很忙!
这跟我们想象的一惯忧国忧民面容憔悴一脸褶子无所事事文弱书生的样子是不是出入很大?
这一轮,杜甫完胜,要饭要到这个境界那也是没谁了。这一来,严武反倒蒙圈,你这气势,搞得我这堂堂朝廷重臣,很被动嘛。就这,严武入选全唐诗六首,倒有五首写给杜甫的,这就好解释了,杀人如麻的严武对杜甫是真爱,很忙的杜甫对李白是真爱,笑傲江湖的李白是谁也不爱——但是我也不愿意你俩在一起!
没多久,严武病逝。杜甫在成都没了生活来源,只得游走嘉州,戎州,昌州,普州,渝州等地,靠着名气大,江湖朋友给面,勉强维生。
到昌州那次,住在昌州东门尔雅书院。时任县令庞博也是杜甫粉丝,若在平时,那自是鞍前马后,安排!可是那段时间,忙于备战杨子琳,有时难免照顾不周,接济暂时没有到位,“痴儿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东门。”,这爹当得撕心裂肺的。
战事一起,百无一用是书生,娃儿都饿死好几个了,还写什么诗?后世的课本一说就是“表达了诗人忧国忧民,去国怀乡的伟大情怀!”,我很怀疑,全家都饿得没有气力走路了,哪来那么伟大的情怀?不过就是当不好官挣不了钱杀不了人放不了火的无奈之举罢——除了写诗,啥也不会!寄希望哪个有权有势的看上,交换点生活物资罢了。
“这位是杜诗人。”——大家心想:哦,那就是没有正式工作呗。“那你是年轻时候就是诗人,还是最近几年才当诗人的?”,——等于在问你失业多久了。“您的诗里都是忧国忧民的味道,得经历多少苦难才有这种感受?”“最难得的是,您自己都吃不上饭了,您还在关注其他更多比您还穷的人民。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情怀啊!”“是啊是啊,今天的酒席,您就随便打点包回去给孩子们吧。”
唉,朋友,就这样,需要你装点门面的时候,杜诗人长杜诗人短,他们好像忘了,你最需要的不过是一日三餐,养家糊口。谁叫你是诗人?大部分时间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崔宁杨子琳战火一开,蜀中大乱,昌州被毁,涪州失陷,忠州失陷,夔州失陷!
太平时期还能找到几个朋友,战乱一起,人人自危,亲妈都不认识,何况朋友。
继续跑吧,舅舅在湖南郴州当组织部长,找他老人家吧,娘亲舅大么。
诗人为何伟大,是因为特别倒霉,到了岳阳,赶上藏玠叛乱,又走不了了。“元恶迷是似,聚谋泄康庄。竟柳帐下血,大降湖南秧,烈火发中夜,干烟燋上苍。至今分粟帛,杀气吹元湘。”
藏玠是湖南兵马使,找主管达判官催要粮草,稍有怠慢,争吵起来。达判官到底是文官,先自认怂,还说“但愿今日无事!”,怎知藏玠记恨在心说“有事何逃!”意思是说,老子的地盘,有事无事你还跑得了么?当晚起兵作乱,杀死达判官,这就算了,把湖南观察使(湖南省长)崔瓘一并杀了,事情就搞大了。
按说那年月,以下犯上的案例多了去了,崔宁,杨子琳都是这方面专家。可是这崔瓘为官清廉,上下都很服气。皇帝不干了,必须镇压藏玠!命令衡州刺史阳济,灃州(宜昌)刺史杨子琳起兵镇压!
等一下,天下同名同姓者甚多,这个杨子琳又是谁?
还是同一人,昌州杨子琳!
咦?他不是在夔州造反么?
是啊,人家是专家么,造反总是有理的。
李鼎祚提议,元丞相拟旨:杨子琳者,虽有作乱之嫌,但原谋近忠,情非得以,朕既往不咎,着命即任灃州刺史之职!将功补过,钦此!
好嘛,接尼玛啥玩意,好莱坞的金牌编剧敢不敢这么瞎编?早让塔利班斩首了!
这就算了,还获旨进京面见皇上!
打发很多赏钱后代宗也不忘幽默一把:“杨爱卿,你的进京书写得很好,北大中文系的水平啊!”
杨子琳一脑袋汗水,不敢胡咧咧:“皇上,臣哪有那两下子,实乃出自刘大人手笔。”
“尤其那一句,鹰犬之才,爪牙可任,很贴切嘛!”代宗心里门儿清。“朕就赐你名叫杨猷怎样?”
杨子琳赶紧跪下“谢主隆恩!”
“起来罢,知道是何意?”代宗笑道。
“臣愚钝无知,还望圣上明示。”杨子琳心想,什么意思重要么,哪怕赐我杨犬,那也是祖上无上荣光!
“呵呵,你不是愿做朕的鹰犬爪牙么,这猷字,一个酋长的酋,一个犬字,是不是鹰犬头领的意思?”代宗颇为自得“这个字还有计谋,功绩的意思,朕望你尽忠报国,建立不世功业!”
这不,杨子琳杨刺史就上湖南潭州平叛来了。他要建功报效皇上!
藏玠也是百思不得其姐啊,老子也是造反,凭什么就非要弄死我?杨子琳也是造反,他就能调任大州当刺史,这不公平!
刘二苟也觉得不公平,不过藏将军你得承认,造反也是一门技术活儿,火候很重要哟!就像打架,不会打的,一刀下去人就挂了,你涉嫌故意杀人,死刑!会打的,捅你20几刀,刀刀避开要害,最后定为轻伤害,一年半载就放出来了!慢慢学习吧,老藏。
藏将军也不傻,听说杨子琳盗贼出身,不就是图财么?准备黄金千两,准备行贿“杨将军大驾光临,藏某不甚荣幸之至!大家都是同行,好说好说,还望将军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今日略备薄礼,望将军笑纳!以作弟兄们车马之资!”
杨将军当真笑着纳了,随即翻脸“狗贼,你也不想想,我要是贪财之辈,皇上会如此厚待于我?拿命来吧!”
不几个回合,斩藏玠于马下,有道是:“都是造反,革命还分先来后到。同为将军,藏将军被杨将军将军!”
杜甫也很懵,这大唐就这几个人了么,怎么转来转去都能碰到?究竟谁是叛匪谁是官军谁造谁的反谁平谁的叛?谁是谁非谁又分得清?
顾不了这么多,赶紧赶路吧,毕竟好几天没吃饭,别说写诗,粑粑都快屙不出来。
路过耒阳县,已经第五天滴米未进,坐都坐不稳了,收起伟大诗人的尊严,用尽全身气力写了首诗:“漠漠旧京远,迟迟归路赊。残年傍水国,落日对春华。树蜜早蜂乱,江泥轻燕斜。贾生骨已朽,凄恻近长沙。”
按照以往的经验,除非战乱,大部分县令都是杜工部的粉丝,吃喝几顿,再送点盘缠干粮什么的,那是常事。可这聂县令不知何故,很讨厌杜甫!刘二苟怀疑,杜甫一生几千首诗,大多愤世嫉俗的,不知道是哪首触及到了聂县令内心深处肮脏的灵魂。
这位聂长官本来不想搭理他,却又见对方送来一首诗。要知道,太平时期,杜工部的诗也是一字千金的。就差人送了十斤疑似过期牛肉和几斤白酒(疑似假酒)到杜甫船上,见面都省了。饿疯了的杜甫哪还顾得了许多,狼吞虎咽……撑死了!
大部分看官没有饿过饭,刘二苟饿过。几个月没吃过肉,突然看到一大盆红烧肉,差不多直接倒进肚里那是一种幸福得要上天的眩晕。当然,还没来得急上天,差点下了地狱,当晚胃被胀满,痛得满地打滚儿,幸好呕吐出来几大块根本没有咀嚼烂的肉块,才得以“苟”延残喘。
杜甫的诗二苟有很多不懂,杜甫的死,二苟懂。
回过头看,两位大诗人都间接死于杨子琳之乱,身为昌州人,是该骄傲呢,还是该羞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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